未按約定書面驗收卻使用成片，是否視為驗收合格？

【原創】文/汐溟

影視作品的委托制作合同中，約定對成片以書面方式驗收確認為合格的標準，如果委托方接收成片后未出具書面確認函，但制作方認為其實際認可了成片質量，雙方對此產生爭議時，應如何處理？

2021年4月2日，甲與乙簽訂《電視宣傳片制作合同書》，約定：甲委托乙策劃和制作宣傳片，制作內容以雙方確認的附件為準。宣傳片驗收合格，甲應以書面方式簽收，甲在公共場合發布此宣傳片視為驗收合格。合同附件包括《宣傳片策劃案》，宣傳片時長4分30秒至5分鐘，宣傳片成片風格參考樣片，制作手法以本策劃案闡述為主，畫面質量不低于該兩部宣傳片的效果，最終以甲乙雙方商議確認的意見而定（以簽約當天的兩部宣傳片樣片為準）。簽約后，乙交付第一版成片后，甲提出修改意見，經修改后又交付第二版成片。甲未出具書面驗收意見，但在招商大會上使用過第二版成片。乙認為甲已經對成片驗收確認，甲認為乙并未交付合格成片。對雙方爭議，應如何評述？

首先，合同約定有制作內容和標準。雙方約定宣傳片的制作內容以附件為準，而附件的《宣傳片策劃案》中，約定了成片的參考樣片風格，并雙方確認了樣片。比對乙制作的第二版宣傳片，如其風格與樣片大體相當，格調基本一致，可初步判斷其在內容上符合約定。

其次，合同中約定有驗收確認的標準，即“宣傳片驗收合格，甲應以書面方式簽收，甲在公共場合發布此宣傳片視為驗收合格”，甲委托乙制作宣傳片主要為招商所用。甲在招商大會上使用宣傳片，即向不特定的公眾發表宣傳片，符合合同關于在公共場合發布宣傳片的約定。

再次，甲制作宣傳片的目的和用途對認定是否合格有參考作用。該案中，甲制作宣傳片的主要目的是宣傳，用于招商。甲將乙第二版宣傳片在招商大會上播放，其宣傳的目的已經實現，乙的期待利益已經獲得。

最后，甲沒有對乙的宣傳片采取書面方式簽收，是否影響對宣傳片合格的認定？宣傳片的合格標準主要受兩個因素制約：客觀上，在內容上符合合同約定的標準，具備滿足甲使用需求的現實基礎；主觀上，委托人實際上具備認可工作成果的心理狀態。至于是否書面簽收，只是認可的表達方式，可能存在表達與意愿不符的情形。此時應根據具體情況，結合誠信及公平原則來確定。該案中，就外在表現，甲否定乙制作的第二版宣傳片質量，但通過其行為及比對宣傳片內容可知，甲的合同利益已經實現，可推定其真實的意愿為認可第二版宣傳片的質量。在表示與意思不一致時，以其內在意思為準。而且，如果在其已經使用宣傳片，實現合同目的時且以其客觀表示為依據，作出乙交付的宣傳片不合格的認定，會導致雙方權利義務的失衡，有違公平。更重要的是，甲意思與表示不一致的動機在于逃避制作費支付義務，在其已經受領合同利益時卻拒絕履行自己義務，該行為顯然難盡誠信，應予懲戒，不該支持。

綜上，盡管委托制作性質的合同中存在應以書面或蓋章驗收等約定，但是否書面驗收并不以該約定為唯一標準，在未書面驗收的情形下，如果交付的成果符合合同約定的內容及標準，通過其他事實能夠得出當事人已經作出認可的意思表示，即便委托方以未予書面驗收為由拒絕認可，也視為其認可。

本文改編自北京知識產權法院（2015）京知民終字第989號民事判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