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舉行的上海電影節像是持續一星期的流動盛宴,往年這個圈子討論的是“中國電影到底要怎么走出去”、“合拍片的未來到底在哪里”、“怎樣講好故事”等宏大命題,今年的中國電影票房市場慘淡,大家聊的話題反倒深刻起來。從來沒有哪一年,我們如此明顯地體會到上下游之間的硝煙彌漫,如此深刻地觀察到電影圈里食物鏈的存在。
將電影圈里每個角色之間的關系定義為食物鏈也許并不準確,但毫無疑問,在這個行業進化的過程中,在傳統的創作者-院線-觀眾的三方關系之外,出現了許多新角色,比如理工男。依據孚惠資本董事長,華誼兄弟前副總裁胡明的觀點,如今主導影視行業的已經變成了理工男,而非藝術家。
看企業收集了本屆上海電影節上一些有趣的觀點,發言者并不都在一個論壇上對話,但他們都從各自角度發現了這個行業的新變化。可以發現,理工男-藝術家-演員--觀眾,串起了如今電影圈的整條“食物鏈”。藝術家仍然是感性,妙語如珠的那撥人,比如馮小剛,他貢獻了本屆電影節有爭議的“爛片和垃圾觀眾”的言論。但他們也可能是這個時代落寞的一群人。
一種變化:理工男掌控娛樂時代
孚惠資本董事長胡明:
跟隨著用戶時間變化,產業的領軍人物悄悄發生了變化。過去這個行業掌握話語權或者主導性的是導演,是藝術家,制片人。今天非常有意思的一個現象,我們行業主導者其實是理工男??梢詳狄幌?,騰訊的馬化騰畢業于深圳大學計算機,騰訊影業CEO畢業于清華大學物理系,阿里大文娛CEO俞永福先生是UC的創始人。美國也是這樣,Netflix創始人是斯坦福大學計算機專業碩士。
今天這個行業前沿的領軍人物是在理工男的手里,而不是在藝術家的手里,這是我們在過去的幾年發現中國和美國在這個領域發生了驚人相似的變化。這個變化必然會導致內容生產方和平臺方新的,跟以往不同的博弈方式。主要內容的創作者還是藝術家或者是藝術家在主導的,但是主流的平臺都是由理工男所掌控,接下來的幾年我們也會拭目以待,看看理工男掌控的娛樂時代跟過去藝術家掌控的到底有什么不同。
阿里文娛集團CEO、阿里影業CEO俞永福:
首先我是一個理工男,我經常會多觀察和總結。電影產業是“三高”產業,資金高度密集、人才高度密集、高風險。我反正在電影產業覺得有意思的事情就是每個人啥都想干,所以我個想提出來的就是阿里影業一定不干什么。這個很奇怪,電影產業是一個很大的產業,不是利潤很高的產業,大家野心勃勃每一個都要自己干,牛。
我們的基因實際上是兩個基因,個是科技的基因,所有電影產業原來的公司里面我們肯定是懂科技、技術能力強的。第二個強的基因是數字平臺,這是傳統的電影產業不具備的,所以一切依靠于這兩個要素構建我們的業務定位。
我希望大家記住的是阿里影業基礎設施公司,我們是這個產業的基礎設施,服務于這個產業的用戶和內容的服務平臺,所以說我們跟所有的從業者是服務的關系而非競爭的關系,這一點非常非常重要。
一個爭論:觀眾到底應不應該為現狀負責任?
上影集團董事長任仲倫:
電影數量增加了,觀眾的滿意度并沒有增加。2016年,我看了一個數據,只是有43.8%的觀眾對國產片不夠滿意,將近85%的觀眾表示中國好電影少,電影數量增加了,實際上我們每家影院的效益在下降。
我們業內也有一些數字,單家影院產出下降17.9%,單塊銀幕產出下降20%左右,這就告訴我們,中國電影實際上需求還在增長,盡管增長得不快,但是我們的供給增長得更快,供給的有效性卻在下降。
導演馮小剛:
中國電影現在這么地讓觀眾覺得吐槽垃圾遍地,一定是和大批的垃圾觀眾有關系,對不對?如果不去捧這個場就沒有生存的空間,制片人也就不去制作垃圾電影了。往往垃圾電影票房還很高。
什么叫尊重觀眾?觀眾跟導演是什么關系?觀眾是導演的上帝,這話多扯淡啊。在我看來觀眾應該是導演的一個對手,就是我怎么能夠征服你,用我的誠意把這件事做好。我認為這個是對觀眾的尊重。我像尊重對手一樣尊重觀眾,尊重觀眾的內心,尊重觀眾的感受和尊重觀眾里的錢是兩回事,是兩種尊重。
光線CEO長田:
我們從來不認為票房是一種用戶被忽悠進去的、是沒有自主權的行為。票房表明了觀眾自主的判斷對于一部影片的期待,當然他看完了之后可能會表達自己的觀點,有的喜歡、有的不喜歡會罵,回過頭來會影響下一步其他人的決策,但是在這個過程中票房越高的影片總體而言內容上可能更受歡迎,這個毫無疑問。
很多觀點我看在分析說爛片能夠賺好票房,一些好片子根本就沒有票房或者賣不出去之類的,然后就在罵行業的內容公司說你們做爛片、有爛營銷等等。同時又為觀眾感到惋惜或者是悲哀,回過頭來想一想自己是怎么決策的呢?有任何人決定逼迫你非要看一個東西嗎?
一場羅生門:行業亂象到底是誰的鍋?
阿里文娛集團CEO、阿里影業CEO俞永福:
我們經常能看到,竟然一個演員在一年內有4部電影上映,那我覺得這個質量可想而知。所以說只有大家在內容的品類上升路徑打通,有更多供應上升之后,在一個品類上的專注質量才能夠提高,這點上某種角度我特別尊重國際包括國內部分前后臺的從業者,為一部片子增肥幾十斤、減肥幾十斤,為這件事情人家兩年在做一件事情,這個做成好內容來是有道理的。
光線CEO長田:
人才再加上過分的商業追求就導致了很多人的心態發生了變形。我舉例來講,這個行業是一個嚴重虧損的行業,但是我們這個行業坐了多的頭等艙,住了多的五賓館,開了多的派對,曬了多的照片,討論一個項目就曬照片,好像做多么偉大的事情,還要到風景區討論這些事情,很多人拿著非常高的工資。這個行業好多人的年薪都是100萬以上。這是什么概念?有幾個行業能夠支撐100萬人民幣的年薪,中國又有14000家影視公司。太過分了,這是心態的問題。
一個悖論:看起來誰過得都很慘,好萊塢制片人反而覺得中國有創意
導演陳可辛:
中國有很多不同的觀眾,但是觀眾的選擇也不多。其實這種資本裹挾也是照著大數據制作電影,強迫我們拍應該拍的電影,因為那種電影才能利益化。今天講的利益化不是三年前的利益化,現在的利益化是回本,回本已經變成利益化了。因為今年很多電影都虧本了,其實電影已經進入了寒冬。
導演馮小剛:
我現在周圍的是個人都在找什么IP,拿的全是屁,我覺得他們完全不愛電影,他們就覺得怎么賺錢。其實電影市場一萎縮就會把很多原本不是干這個的人擠出去,把這股臟水擠出去了,反而挺好,然后騰出更多的空間給那些認真做電影的人。
《被解救的姜戈》、《逆轉》制作人Michael Shamberg:
我認為中國市場不但會在經濟上于全球,而且在創意上也能夠全球。而且你們現在已經有了一些很的技術,比如說如何利用數字技術接觸客戶,如何做精準營銷,美國那邊還相當的老派。如果我跟200個美國人交流,大部分人可能都不會有即時通訊軟件,可是在中國幾乎人人都用微信,現在連很多美國人都已經開始用微信了,特別是要跟中國人做生意的美國人。所以在技術方面和發明未來方面,你們有很多東西可以教我們。
也許還能有個光明的收尾
光線CEO長田:
我一直有一個觀點,就是美國100多年的電影史發展在中國會被壓縮到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的時間里面,這種市場的變化和劇烈程度遠遠超乎我們的想象。你現在看到所有現象都是正常的,都是到了這個階段一定會發生的反應,比如說高片酬、浮躁、人才欠缺、惡性競爭、偷票房、不注重知識產權,所有這些事情在現在這個點上都是正常的,但是改進的速度會非常之快,不必過度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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