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年,關于電影的扶持計劃越來越多,青年電影導演的生存狀況也有所好轉。但在本就小眾的話劇舞臺,青年導演依舊缺乏關注。
然而,話劇是對導演編排與演員表演要求更高的藝術形式,加上不受資本關注,盈利困難。所以雙重壓力下,依舊站在話劇舞臺上的創作者,值得行業內外的尊敬。
近日,導演幫也關注到了一位創作話劇的青年導演,這位英國倫敦國王學院戲劇與表演學的碩士,執導了話劇版的《罪人》。
舞臺上,一虛一時,一明一暗。即使是方寸之間,也能創造廣闊天地。
有一陣,我非常愛看一檔叫做《巡邏現場實錄》的紀錄片節目,攝制組蹲點在上海36個基層派出所,拍攝了幾百個巡邏案例。沒有什么大罪大案發生,更多的,都是送失足少女回家,解決夫妻間的家暴,甚至還有找小貓的這樣的事……平淡,但是真實自有其力量,好幾集我都感動得哭出來,為自己生活在上海產生了幾分踏實感。11月27日,舞臺劇《罪人》在上海話劇藝術中心六樓D6空間首演。D6是非常適合懸疑氛圍的劇場,一走進去就有種緊張感。事前,我已經知道《罪人》是根據2018年丹麥電影《罪人》的劇本改編而來。電影《罪人》在第34屆圣丹斯電影節嶄露頭角,是一出典型的密室懸疑獨角戲,全靠打電話推進劇情。一個名叫阿斯特接警中心接警員,一整夜,候在電話、電腦前,接著一個又一個的報警電話,故事,就從這里開始,也從這里結束。就在你以為會是《巡邏現場實錄》那樣瑣碎又平實的接警日常時,一個電話改變了一切。但正如舞臺劇《罪人》的導演魯伊莎所言,電影的語言只能用電影表達,那些人物特寫、正反打鏡頭、畫外音、剪輯,都和話劇舞臺是不一樣的。我和魯伊莎相識挺多年,她是英國倫敦國王學院戲劇與表演學碩士、上海戲劇學院戲劇導演專業碩士。這些年,她一直努力學戲、看戲、導戲。去年,她在上海做了一出兒童劇《孩子劇團》,之前,她還執導了兒童黑光劇《漫游太陽系》《神奇的地球》以及英文版莎士比亞《第十二夜》。我們聊了聊關于兒童劇以及莎士比亞。她也因此多了一個兒童劇導演的標簽。今年,她又拿出了《罪人》這樣揭示人性的作品來,在各種劇目中跳進跳出。“導演,就是什么樣的劇都應該嘗試的。其實我個人還是想做人少一點的以語言為主的劇。《罪人》有七個演員,《孩子劇團》就更不用說了。《罪人》里的形式和男一,是至關重要的。舞臺劇沒有攝影藝術的加持,沒有特寫鏡頭的填充,如果將電影中的獨角戲生硬地搬上舞臺,對觀眾和演員來說都會是一種煎熬。”青年導演魯伊莎,真的很青年了……說真的,我們就是應該多一點青年導演。男主阿斯特由許圣楠扮演,一個游離在公眾的正義與自己的正義之間的警察,不好演。走進舞臺劇《罪人》的現場,就能感受到魯伊莎所說的和電影很不一樣的地方。多面玻璃移門將舞臺分割成兩個空間。按照舞美&燈光設計譚華所言:“原本只存在于通話中的碎片信息,要巧妙地合理展現在觀眾面前,幫助觀眾和警員阿斯特保持信息的同步接收,所以我從視覺的角度將舞臺分割為現實空間和心理空間。巧妙運用單向鏡作為物理空間的隔閡,將舞臺分為前后兩個區域,讓觀眾準確區分現實和想象兩世界的信息。”魯伊莎告訴我,這個移門實際上是亞克力材質,上覆貼膜,因此變為類似車窗一般的單向鏡,光從不同的位置射入,就會產生鏡子與透明擋板兩種不同的效果。“阿斯特全程都坐在辦公室內接電話,所有的犯罪現場都是他想象出來的,所以使用透視效果時,演員在移門后的表演,是阿斯特的心理空間”。既然是《罪人》,故事當然有反轉,我就不劇透了。畢竟,在現場,感受著以打電話的方式來推進劇情,難得。最終,通過那件最核心的案件,阿斯特在鏡子中照見了真實的自我。他自以為的正義感支撐著他做下一個又一個判斷,但那就是絕對正確的嗎?“我們每個人都會有和男主相似的時候,所以我理解他。我在做導演工作時,也會憑借著我的主觀去判斷。我們的主觀會影響很多東西。讓大家去思考這些東西,我覺得就是我做這一出戲的意義所在吧。”魯伊莎這樣說。魯伊莎:朋友看了《罪人》的電影覺得非常好,推薦給我。我是先看了英文劇本,覺得可以導。當時知道要導我就刻意沒有看電影。不過后來導演之前還是看了,畢竟電影和舞臺的表現形式還是很不一樣的。我們的劇是從英文劇本出發的。記者:你一直說想導演人少一點的劇,怎么這次又是七個人?魯伊莎:我覺得這個戲有非常多的可能。它也可以只有男演員一個人,或者是三個人。七個人這個構想,是從讓某一場景一個人物能有兩個演員來表現來展開的。然后我們的音效師就在臺上,是介于完全還原戲劇情景和打破戲劇情景之間,兩個元素的并行。如果還要做第二版,我覺得可以嘗試用更少一點的演員。記者:除了男主之外,其他坐于舞臺側方的演員多是以聲音表演為主,導演聲音這件事做起來難嗎?魯伊莎:聲音演員的難度就是在于他們要靠聲音來塑造人物。對他們的能力要求很高,所以我們一開始的排練是讓大家按正常塑造人物來演,可以做動作,做情景,等效果有了之后,再把他們除了聲音之外的表演剔除。他們就變成只在旁邊發聲,但也不會干擾主角的戲。也不會讓觀眾覺得要不要看他們。這個過程很有趣。我們只有一個是配音演員,其他都是話劇演員,他們也很辛苦,很容易就有肢體動作,所以他們也做了不少功課。記者:阿斯特在舞臺上把玩冰塊這樣的細節很有意思,你們設計了很多這樣的小細節嗎?魯伊莎:他在舞臺上的動作很少,只能打電話,但實際上他又有非常多的心理活動。在電影里可以通過特寫和剪輯來塑造,但是在舞臺上,他需要一些動作,所以找了很多東西給他。他還有解壓球和握力器,還有筆,但冰塊是真的是對演員和觀眾都有刺激的元素。冰塊是許圣楠自己想的,但是我一直在逼他,你多用一點,多玩一點……因此,“友誼的小船都要翻了。”記者:你喜歡的彼得布魯克曾經說,世間有三個真理,你的真理,我的真理和真理。你們這部劇也討論了很多人類主觀意識帶來的偏差,你怎么看待這回事?魯伊莎:這個戲的構想就是讓我們跟著阿斯特的眼睛走,跟著阿斯特的想法走,但是最后,我們會發現我們和他都錯了。他是個好人,也是個有正義感和英雄情結的人。當時我們和戲劇構作一起看了很多資料,在神話中,可能有些英雄就是要意識到自己也有錯的時候,要度過自己的劫難。我們還研究了很多心理學的資料,人的性格導致的一些困境。這些事聽起來很復雜,有些人也會覺得我們為什么要在劇場里討論這樣的事,我覺得我其實很像阿斯特,我的男主演也很像阿斯特,我們會在一些細節,或者在一些破碎的信息上就建立了對一個人或者一些事情的看法,我們希望能夠通過戲表達出這些。這個是比較難的,因為這個戲的懸疑情節是很滿很緊的,我們希望至少能有這樣的意味透過懸疑的故事表達出來。記者:做舞臺劇導演,你最喜歡、感受最深的工作部分是什么?魯伊莎:我們邀請了一位戲劇構作,前期的籌備給我打開了看劇本的新方向:有時候你要在劇本中找到你想表達的東西,它既是直覺,也需要從文獻或者靠觀察生活來完整,是個學習的過程。排練的過程,需要與人溝通,交朋友。這次很高興我們的演員和主創都非常好,非常慷慨,愿意動腦筋,這是個令人興奮當然同時也非常痛苦的過程。進了劇場合成時,在舞美燈光音樂音響服化老師的加持下,上了很大的臺階,這個過程很奇妙,真的像變魔術一樣。見觀眾之后,會有種慈母心態,作品長成了小孩,他去和觀眾交流。每個過程都值得享受,但也都很辛苦,令人頭疼。不過,做任何事都是這樣的吧。記者:接下來還想導演什么樣的劇,就完全按照你自己的想法來的話?魯伊莎:這次的劇本是得到了推薦,我再去發現它。之后,我想自己去發現,找到自己特別想排的作品。想回歸以對話為主的話劇,人少一點。這次是形式與內容并行的作品。形式感很強的東西其實我是喜歡的,但我接下來努力的方向更多的是關注人物情感、關注生活這樣的戲。《罪人》由上海貫一文化傳播有限公司制作、青年導演魯伊莎執導許圣楠主演。11月27日演到1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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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在別處在此 來源/導演幫(ID:daoyanbangwx)
原文:https://mp.weixin.qq.com/s/xOa4wZMzkMbfW-O2NUd0G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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