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轉載自微信號:電影設計師(set-arch-designer)
文:陳勇、鄭珩
文章在編輯時有所更改和刪減。
美術指導內森 · 克勞利,當屬諾蘭合作最多的鐵桿工作伙伴,他幾乎參與合作了至今所有的諾蘭電影。并且,內森· 克勞利在同行中獨一無二,他人追求模擬場景,而他更注重構建實實在在的環境。堅持用純手工的方式構建宏大與開闊,尋找合適的拍攝環境來創造真實場景,而不使用模擬替代的方式。
克勞利說:“人們似乎已經忘記了制作視覺特效之外的其他方式。”CG似乎既高效又實用,但是如果你用真實的材料來建造,用真正的景觀來進行延伸制作,圖像就有了質感。這也讓你有了開拓未知事物、進行創造的可能性。這和諾蘭的創作觀點非常一致,為此,他們也一次一次為大家帶了視覺奇觀。
《信條》為保證影片效果,劇組輾轉7個國家進行拍攝。重修廢棄的大劇院,改造了超級豪華游艇,。我們不妨先來了解下這位美術人的成長經歷與重要作品,看看他是怎么一步步過來的。
內森·克勞利(Nathan Crowley),英國制作設計師(Production Designer),代表作品有《蝙蝠俠》三部曲、《星際穿越》、《致命魔術》、《敦克爾克》、《登月第一人》、《信條》。曾5次獲得奧斯卡最佳制作設計(Best Production Design)提名和5次英國電影學院獎最佳制作設計提名。
1966年,內森·克勞利出生于倫敦的一個建筑師家庭。他的父親和祖父都是建筑師,在倫敦學習了一年的美術之后,他就讀于英國布萊頓藝術學院的建筑專業,但并沒有以建筑學畢業,而是獲得了一個三維設計的藝術學位。
在短暫地跟隨建筑師桑德斯(Thomas Saunders)和摩爾(Robin Moore-Eadd)進行了兩年的建筑實踐之后,因為對商業建筑的乏味感到厭倦,一時興起搬到了洛杉磯,做起了二手車倒賣的生意。在那里他卻碰巧地進入了斯皮爾伯格的《鐵鉤船長》美術組,也讓認識了英國著名的制作設計師諾曼·加伍德(Norman Garwood),并讓他在他的第二部電影-科波拉的《驚情四百年》中擔任副美術,這讓他意識到了這就是自己一直想做的工作。
工作中的內森·克勞利
后來,他又在《蛇眼》中升至了美術指導一職,之后又在《深入敵后》中以制作設計師的身份參與了他在好萊塢的第一部電影。到2000年左右,他遇見了克里斯托弗·諾蘭,原來二人是兒時的鄰居,他們很合得來,于是二者開始了一段長期的合作,從《失眠癥》、《蝙蝠俠》三部曲、《致命魔術》到《星際穿越》、《敦刻爾克》,期間還參與制作了《異星戰場》、《碟中諜2》、《公眾之敵》、《湖邊小屋》、《馬戲之王》、《西部世界》,而最近的沖奧新片《登月第一人》也是他的設計作品。
克勞利堅持在鏡頭前物理實拍更多的內容而盡可能少地依賴后期視效,強調沉浸式的設計美學,以還原鏡頭真實拍攝的美術設計理念而知名。在他合作過的導演中,諾蘭與其淵源最深,二者在因工作偶然相遇之后居然發現彼此是童年的玩伴。于是與諾蘭一起,他也形成了以實拍作為布景指導的設計理念。
在攝影棚搭建的太空飛船(用于內景拍攝)
內森·克勞利與諾蘭在的搭建現場指導設計
《 信條》
早在劇本還沒有完成時,克勞利就加入了劇組,參與堪景,和對一些場景開始進行設計。“我們最早在美國洛杉磯開拍,隨后去了愛沙尼亞、丹麥、英國倫敦、印度、挪威、意大利,然后再回到美國。拍攝地點之多,超乎我們自己的想象,太瘋狂了。但是這么多外景地,給這部電影帶來了更多的色彩,也拓寬了影片的維度。”
Linnahall
影片的第一個場景就是男主假扮成特種部隊,沖入了一個音樂會大廳。這個音樂會大廳,其實就是塔林海邊的Linnahall。這個建筑是蘇聯時期建成的一個劇院,但是現在已經廢棄了。
這個場館是為1980年莫斯科奧運會建造的,當時愛沙尼亞是前蘇聯的一部分。內森·克勞利指出:“我認為這是我最喜歡的拍攝場地之一。從這里可以俯瞰波羅的海,其建筑融合了野獸派藝術與瑪雅神廟的風格。它很大,而且富麗堂皇。它完全滿足我和克里斯提出的所有要求。非常適合我們的電影。”
盡管它富麗堂皇,但缺乏維護,已經被廢棄了大約十年。座椅狀態十分糟糕,地毯也沒了,混凝土受到了很大的破壞。“我們進行了徹底打掃,重建了舞臺,拋光了混凝土表面,并重建了一些翹曲多年的外墻。我們不得不修理大門,并更換大量的玻璃。我們還修復了現場的照明設備,并添置了新的照明設施。我們還花費了大量時間處理所有觀眾座椅和地毯。對我們來說,保持原貌再稍作改變,這才是最重要的。這是一棟很棒的建筑,我希望塔林能將它保留下來。”
阿馬爾菲海岸的豪華超級游艇
游艇長73余米,由6個甲板和1個直升機停機坪組成。“這對于某些繞不開的場景來說極為必要,這也是我們喜歡它的關鍵原因之一,”克勞利說。“灰色鋼筋船體使它看起來更具工業感,很適合。”
為放大特點,克勞利說,他在游艇的背面安置了一個獨特的裝備。“那是一個火箭發射器,這個半軍事化的形象好像在說:‘不要靠近游艇’,也讓你進一步感到無法接近這艘游艇。”
拍攝中對船體進行改裝時需非常小心。克勞利表示:“租用巨型游艇時,盡量不要造成任何損壞,因此,當劇組人員攜帶所有設備登船時,對拐角或任何易受損的表面進行保護就非常重要。” 實際上,劇組指派了四名劇組人員來保護游艇免受任何潛在損傷。
當然,美術團隊也對游艇進行了一些改造:在現有的甲板上建造了一個新甲板以將其抬高,并增設布景以迎合薩塔爾這一角色形象。然而,移動或移除現有裝飾會更加復雜。“我們必須能夠挪出空間放置燈具和攝影機,”克勞利說,“而且,至少要將一個房間里的大部分家具搬走,以便演員們有足夠的空間走動。” 清理空間意味著必須卸下甲板部件,因此,以防萬一,真正船員負責家具的拆除。
然而,這艘游艇有一個地方卻無法改裝:直升機升降坪。這里無法承受薩塔爾的俄羅斯造Mil Mi-8雙渦輪直升機的重量,因為這輛直升機遠遠超過了升降坪的最大承重。所以,真正拍攝時,全靠真正的飛機手掌握尺度,這些飛機并未真正的停在游艇上...
建造全尺寸建筑取代綠幕
《信條》中最復雜的場景發生在一座廢棄的俄羅斯城市中,拍攝地點有三處。
外景是加州的鷹山沙漠鬼城一個現已廢棄的鐵礦拍攝。內森·克勞利說:“我們希望在沒有樹木、植物的貧瘠西伯利亞式地形中的廢棄建筑物中拍攝。伊格爾山有現成的建筑物,我們意識到可以將其改造成老式公寓樓。我們還增添了建筑物,以保持野獸派的感覺,那可是本片自Linnahall之后的又一建筑語言。”
除了建造許多全尺寸的建筑物外,克勞利的團隊還塑造了他所謂的“大模型”,并采用強迫透視技術,使原本就很巨大的布景顯得更為龐大。
“你可以采用強迫透視來欺騙眼睛,”克勞利說,“我們可以使某些事物看起來好像能夠永遠持續下去,但這只是一種錯覺。實際上,這是一種古老的技術,在很大程度上已被綠幕所取代,但我們更喜歡有實效的方法。為什么不用呢?這樣能使創作更有趣,因此,對于我們能做到的,我們就去做,若是做不到,我們才求助我們的視覺特效同事。”
伊格爾山的一些內景,是在華納兄弟影片公司片場的16號棚里拍攝第三處地點位于霍桑市的一家老舊的歇業購物中心內,在這里,劇組建造了最大的十字轉門。“這里是堅固的工業用混凝土十字轉門的地下入口。之所以在這里建造它,是因為它秉承了野獸派建筑的主題,”克勞利說。
電影里總共有四座十字轉門,每一個都具有獨特的設計:一座建造于愛沙尼亞的倉庫中;兩座建造于霍桑購物中心之中;第四座建造于華納兄弟23號攝影棚內。其中一些非常大,里面甚至裝得下汽車,但是現在資料還比較少,這里就木有圖片了。
《致命魔術》
《致命魔術》是克勞利與諾蘭合作的第二部影片,在布景時由于預算有限,他們在洛杉磯變成了維多利亞時代世紀之交的倫敦,而在洛杉磯的市中心恰好找到了十座世紀之交風格的劇院,而且他們只在攝影棚搭建了一個場景。
寡姐站在致命魔術中魔術表演的舞臺中央。
”作為制作設計好,你參與每部電影都需要保持靈活性和適應性,你的設計要滿足導演要求的效果。你必須想,我們可以做到,它會成功的。”
《蝙蝠俠》三部曲
《蝙蝠俠》三部曲中的韋恩大廈。選取建筑大師密斯設計的第二高樓——位于芝加哥的北沃巴士330號作為靈感來源進行設計。
受密斯凡德羅啟發改造的韋恩大廈
《蝙蝠俠·黑暗騎士歸來》中的蝙蝠車
諾蘭和內森·克勞利都盡力以實景進行拍攝而最少地使用特效,因此這個蝙蝠車是真的經過設計制作完成的,并且能夠跑到100英里每小時,蝙蝠摩托也是實際制作完成。
可以真實運作的蝙蝠摩托
蝙蝠車的設計過程沒有畫過一副草圖,只是按照比例制造模型,他們在玩具城買了一些玩具,通過拆解重裝,組合起來變成一個設計,形成一個有趣的形態。
《星際穿越》
《星際穿越》中飛船著陸的場景劇照
在拍攝《星際穿越》飛船著陸場景時,內森·克勞利團隊在冰島找到了一處有廣闊的淺水面的地方取景,這一幕是全部實拍的。
《星際穿越》中書房的五維空間呈現
《星際穿越》中五維的空間概念設計基于書房隨著時間而變化,而人可以在三維空間中觀察到這種時間變化。
《星際穿越》中的機器人TARS
內森是一個密斯粉(建筑大師密斯·凡·德羅的粉絲),在設計之初會想:要是密斯會怎么來設計TARS呢?于是,《星際穿越》中的機器人TARS就成了一個方形金屬黑盒子。
“但你要碰運氣——參與電影制作需要運氣、才華和敢于冒險的精神。你必須保持樂觀。你不能是一個悲觀主義者。”
《敦刻爾克》
《敦刻爾克》中復刻的防波堤正在做舊
在電影《敦刻爾克》策劃之初,諾蘭私下里找到內森·克勞利并給他看了劇本,然后兩人以游客的身份去敦刻爾克走了一遍,當時就覺得應該在原址拍攝。最后證明這樣是成功的,敦刻爾克中呈現出了無與倫比的歷史質感與色彩印記。
你在每一個場景的設計中不斷嘗試,直到找到視覺和布景的特征與意義,但僅僅是這樣只會設計出一些毫無關聯的場景;而更進一步的挑戰應該是嘗試將整個設計聯系起來,這樣才是一個完整的作品。我很早就意識到電影布景不僅僅是為了滿足某種功能而設計的,盡管每部電影確實需要通過幾十個場景來表達,但是將他們在視覺上建立起一定的關聯并且反饋于你所要講述的故事才是更重要的。
早期克勞利與諾蘭合作的工作照
我在進行設計時,我會找個房間,把我對劇本的所有視覺轉化都掛在墻上。剛開始我會一點點地解讀劇本,然后把腦袋里面呈現出的各種畫面、草圖畫出來掛在墻上,還有照片參考、雜志里的圖片、筆記、從網絡或書本上找到的地點,就像一個大型解謎游戲一樣呈現在房間中,然后我們一點點地修改優化它,最初的概念不斷變成插畫,變成具體的地點,變成實際的物體,甚至最終呈現出整個電影應該有的樣子。通過墻面,我能夠觀察到整個電影的視覺化過程,這就是我設計的精髓。
樂觀是最重要的。這個行業時刻面臨著各種各樣的挑戰,你需要在內心深處認為自己能夠完成,這是一個過程,需要靈活地調整,而不是一蹴而就的。讓設計的過程引導你產生最后的結果,就像一次冒險一樣。
顯然,內森·克勞利的成功與他對電影工業技術的不斷適應與追求有關,3D設計與打印技術成為了他玩轉科幻元素的利器。
內森·克勞利的工作室
他依然是那個“背叛”建筑職業且保持好奇心的“少年”,但無論是《觸不到的戀人》里創作的“湖邊小屋”,還是對電影實景搭建的執著,無不表明了內森·克勞利對建筑的那份熱愛,并且早早融進了他的電影生涯當中。
最后放一段克勞利為漢密爾頓手表設計“星際穿越”版包裝盒的視頻,再次窺探一下這位電影極客對設計的熱愛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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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電影設計師 來源/影視工業網(ID:iloveCineHel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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