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條》和《花木蘭》，能撐得起好萊塢的夏天么？

2020-08-26 10:01 發布

作為世界第二大電影市場，中國的電影院在今天0點起正式恢復營業。

自上周四中國電影局發布通知開始，電影界陷入狂歡。為應對疫情，中國的電影院自1月23日以來已經關閉。近6個月的關閉使許多電影公司和展覽公司陷入嚴重的財務困境，甚至破產。

不過，并非所有中國影院都將同時上映。廣電總局的指示稱，“低風險”地區的影院將允許“7月20日有序恢復營業”，但“中高風險地區”的多廳影院必須暫時關閉。通知的措辭表明，省級黨政領導將負責評估本地區的風險水平。目前尚不清楚將使用何種門檻或標準來定義風險水平。

對于任何重新向公眾開放的影院，必須實施各種“疫情控制措施”，如提前購票、降低容量、體溫檢查和積極的衛生處理。同樣，地方官員負責制定自己的安全和檢查政策，但所有重新開放的計劃必須提交給中央電影管理局。

由于在開映日期前幾天才得到批準，目前還不清楚被指定為“低風險”地區的多廳影院將在周一放映哪些電影。某些電影放映商說，他們預計將重新放映一些疫情前的經典影片和保留影片，直到當地發行商有足夠的時間評估市場重啟情況并安排新片上映。

6月初，華納兄弟的高管們與他們的頂級導演克里斯托弗·諾蘭和他的制片人以及妻子艾瑪·托馬斯召開了一次視頻會議，為他耗資2億美元的間諜電影《信條》的上映制定戰略。這部電影原定于7月17日上映。根據多名知情人士透露的消息，華納兄弟公司為諾蘭設定了幾項假設，列出了電影上映日期不同可能帶來的利潤和損失。考慮到將特納尼特搬到8月7日上映的經濟理由，屆時新冠病毒可能會成為一個更受控制的威脅，票房收入也更可靠。諾蘭說，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希望成為第一批大型電影公司重返影院的影片，在獲準上映并表示準備好的時候，展示對形式的信心和與放映商的團結。

經過一番討論，諾蘭和華納兄弟最終同意將《信條》的原定于7月17日上映的電影推遲兩周至7月31日。6月25日，隨著美國各地疫情爆發，包括加州、德克薩斯州和佛羅里達州，華納兄弟再次將該片上映時間推遲到8月12日。“我們為《信條》感到驕傲，迫不及待地想讓觀眾在影院觀看這部電影，”華納電影集團主席托比·艾默里奇說。“然而，我們只希望在州和地方官員表示電影院可以安全重新開放時，人們再去電影院。”

并非任何電影制作人都能對自己的作品有如此多的發言權。諾蘭為華納兄弟帶來了商業和評論性的大片，其中包括2008年的《黑暗騎士》(全球票房10億美元)，2010年的《盜夢空間》(8.29億美元)，以及2017年最佳影片和最佳導演提名的戰爭片《敦刻爾克》(全球票房5.269億美元)。這種合作也讓影院所有者受益：諾蘭熱心于觀影體驗，是當代少有的沒有與流媒體服務合作過的電影人；今年3月，他在《華盛頓郵報》上發表了一篇評論文章，呼吁國會幫助關閉劇院。他說，劇院“是社會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為許多人提供就業機會，為所有人提供娛樂”。

電影公司、影院所有者和電影制片人現在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特別的兩難境地，他們想要為一個在考維德時代之前就已經陷入困境的影院行業的生存而戰，同時也面臨著可怕的、不可預測的疫情的幽靈。由于疫情不斷嚴重，取消了封鎖規定的州紛紛取消了開放時間，即便是8月份的發布也不穩定。如果電影公司被迫再次推遲上映日期，2020年將是1975年以來的第一次。1975年，史蒂文·斯皮爾伯格的《大白鯊》引入了夏季超級大片的概念，當時的觀影旺季沒有大片上映。這將帶來嚴重的經濟后果：去年，從5月1日到勞動節，這個賽季的票房收入為43.5億美元，占全年114億美元票房收入的38%。

通常信心十足的票房分析人士很難判斷《信條》在這種環境下的潛力。諾蘭在北美上映首周末的平均票房為5600萬美元；一些分析人士認為，《信條》有望在首個周末獲得3,000萬美元的票房收入，可能會占據創紀錄的銀幕數量，但影院只有半滿，與社會關系疏遠。將營銷因素考慮在內，這部電影需要在全球賺取約4億美元才能實現收支平衡。由于缺乏昂貴的體育直播廣告，這可能低于通常1.2億至1.4億美元的價格。

與華納兄弟一樣，迪士尼也在為其中國民間動作電影《花木蘭》的上映日期做準備。為避免感染病毒，該片的上映日期從3月27日改到了7月24日，再改到了8月21日。迪士尼電影公司的聯合主席兼首席創意官艾倫·霍恩說：“推遲上映日期永遠都不是一件理想的事情，尤其是多次推遲，就像過去幾個月里一些電影不得不這樣做一樣，但我們必須繼續這樣做，直到形勢更加穩定。現在可能會很痛苦，但健康和安全是現在的首要任務，最終我們會走到另一邊。”

總部位于得克薩斯州的小型電影公司Santikos Entertainment是在這種不尋常的環境下運營的少數幾家電影公司之一。5月2日，Santikos在其9家影院中開放了3家影院，這一周，它在非汽車影院的國內票房收入中所占的比例達到了驚人的57%，盡管該公司遵守了德克薩斯州的一項法律，要求影院保持25%的客流量(與此同時，桑蒂科斯在那個周末勉強躋身前20名；汽車電影院更受歡迎)。

Santikos的員工戴著口罩，用新冠病毒級別的噴霧器清潔影院；該公司不接受現金，并在員工和公眾互動的地方安裝了有機玻璃。兩個月來，電影公司都沒有推出大范圍的新片來吸引觀眾，現在要想打開票房大門變得越來越難了。“在沒有新材料的情況下，開放只比關閉好一點點，”Santikos的首席執行官Tim Handren說。“我們5月2日開業，是為了讓我們的員工回來，讓人們逃離新冠，并學習如何在這種糟糕的環境下操作。我們仍然在失去尾巴；我們只是不想失去他們那么快。”

到目前為止，這家連鎖影院被允許在七周內以50%的容量運營，但Handren說，“我們的任何一家影院都從未接近過50%的容量，因為我們放映的是老內容。”該公司希望通過發行《信條》、《花木蘭》和Solstice Studios出品的羅素·克勞出演的的驚悚片《精神錯亂》獲得更好的票房收入。《精神錯亂》原定于7月1日上映。

Handren說:“對我來說，這個充滿希望的計劃并不是很令人滿意。這就是我們現在的感覺，除了希望什么都沒有。這是令人沮喪的，只是試圖找到一些穩定的感覺，以便你可以計劃。我的意思是，我希望華納兄弟自始至終都能說‘電影將在8月上映’。好吧，我可以計劃一下。但你每個星期都在不斷地改變我的目標。”

美國全國影院所有者協會(National Association of Theatre Owners)會長菲西安(John Fithian)和該行業組織的其他成員一直在向州和地方當局通報影院計劃采取哪些安全措施和社交距離措施，以使美國5500多個室內影院重新開放。在很多情況下，這一努力進展順利。截至6月30日，42個州的電影院將按照一定的協議重新開放。不過，這還不包括洛杉磯和紐約這兩個美國最大的觀影市場，沒有這兩個市場，美國國內的大型電影院線路就無法重新開放。

“這是一個不斷變化的目標，”菲西安說。“人們想走出家門去看電影。問題只是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實現。”7月6日，電影院提高了門檻，對新澤西州提起訴訟，稱州長菲爾·墨菲(Phil Murphy)無法讓電影院繼續關閉。另外五個州是紐約、北卡羅萊納、馬里蘭和新墨西哥，雖然教會等機構被允許恢復服務，但這些州還沒有明確電影院什么時候可以重新開放。新澤西州就是其中之一。

好萊塢電影如《信條》和《花木蘭》都是全球票房大賣的電影——一部大事片70%的收入都來自海外——而在國際上，影片同樣復雜。世界大部分地區將在美國之前重新開放但中國的1.2萬多家影院仍在關閉，而巴西和墨西哥等市場正面臨著COVID數字的激增，因為這些市場對《花木蘭》這樣的家庭片的成功至關重要。

和環球影城一樣，索尼也將其大制作電影，包括《毒液》續集和《捉鬼敢死隊》的更新，全部移出2020年。但是工作室正在嘗試另一種老式的想法——慢慢推出一部低風險的浪漫喜劇，由賽琳娜·戈麥斯執行制片，名為《心碎畫廊》。在疫情開始后，索尼用不到1000萬美元買下了它，并計劃在8月7日上映。

索尼影視娛樂(Sony Pictures Entertainment)電影集團主席湯姆·羅斯曼(Tom Rothman)表示：“即使世界是正常的，也不會有一部電影能在3000塊銀幕上上映。《心碎畫廊》的演出不是一個周末的事，是大約幾個月。如果有電影院開放，而且安全協議在俄亥俄州而不是在洛杉磯實施，那也沒關系。我們將對陣俄亥俄，然后在開場的時候對陣洛杉磯。在《大白鯊》之前的時代，電影就是這樣上映的。如果你是市場上唯一的電影，那沒問題，只要你有耐心。”這一策略依賴于快速行動的能力，而不是昂貴的電視廣告和廣告牌帶來的負擔，因為這些廣告很快就會過時。索尼為《心碎畫廊》所做的營銷活動完全是數字化的，而這部電影僅僅作為電影公司的電影在影院上映，就能獲得宣傳造勢的效果。

除了《心碎畫廊》，馬克·吉爾的獨立工作室Solstice Studios的第一部電影《精神錯亂》也將上映。這部由羅素·克勞主演的公路暴力驚悚片原本計劃在9月份上映，但Solstice Studios決定提前上映，希望提高曝光率。“這既令人興奮又令人恐懼。你有所有這些不可預測的事情，比如發布日期的變化和健康狀況的更新。”吉爾說。

在兩個月的時間里，《精神錯亂》又更改了兩次上映日期，第一次是從7月1日改到7月10日，第二次是從7月10日改到7月31日。“所有的影院老板都給你打電話，然后你不得不更換所有的廣告。這感覺確實有點像《土撥鼠之日》。我們都知道這可能會發生。”吉爾說，“我們知道它會變得崎嶇不平。但成為第一個有一個巨大的優勢。我們得到了這么多的宣傳。我們已經獲得了超過4億的媒體印象，包括社交媒體。在正常情況下，我們能拿到5000萬就很幸運了。”

當影院最終重新開放時，觀眾將進入一個不同的世界，在那里口罩、交錯座位和高科技靜電噴霧器將成為新的規范。事實證明，影院計劃執行這些新政策已經引發了分歧。6月18日，AMC影院首席執行官亞當·阿隆在解釋為何不要求顧客戴口罩時告訴記者，他不想涉入“政治”領域，這在社交媒體上引發了軒然大波。電影制作人和影迷們大聲疾呼，《睡夢醫生》的導演邁克·弗拉納根在推特上寫道：“口罩與政治無關。@AMCTheatres，請重新考慮這一決定，以免故意危害您自己的客戶。”迪士尼非常擔心此事，于6月18日晚聯系了亞當·阿隆的團隊。這家媒體巨頭怎么能要求游客在重新開放的主題公園戴口罩，卻不要求去看《花木蘭》的觀眾戴口罩呢？(研究表明，這樣的規定會讓很多觀影者感到安心：在6月29日的NRG民意調查中，44%的人表示，如果要求他們在看電影期間一直戴著口罩，他們去電影院的可能性會更大。)就在亞當·阿隆發表評論的一天之內，AMC改變了政策，公司現在計劃要求顧客戴口罩。英國三大影院中的另外兩家——帝王影院和喜滿客影院也撤回了相關規定，并發布了修訂后的規定，要求觀眾必須戴口罩，除非在禮堂的特許餐廳用餐。

一些好萊塢制片公司在疫情早期就決定在夏季完全不參加放映，這一舉動現在看來似乎很有先見之明。環球影業迅速將下一部《速度與激情》和《小黃人大眼萌：神偷奶爸前傳》等熱門影片的上映推遲到2021年夏天。環球影視娛樂集團董事長唐娜·蘭利(Donna Langley)在接受采訪時說：“我們在參展商中并不受歡迎，但我們知道這可能是對電影最好的選擇，現在我們當然很欣慰。明年夏天，我們買下了黃金地段，避免了很多麻煩。當有這么多不確定性的時候，我們對一些事情是確定的。我們想盡可能把事情弄清楚。”

此外，環球影業終于能夠通過付費點播的方式發行一部大型電影，這是許多大型電影公司多年來一直想做的事情，但卻被影院所有者阻止了。就在3月中旬電影院集體關閉的時候，該集團宣布將推出4月份的動畫電影《魔發精靈2》，可以在家中以48小時19.99美元的價格晝夜租賃。影院老板大為惱火。環球影城的高管們在“魔發精靈”的消息傳出之前并沒有給參展商太多的提前警告，這一經過精心策劃的舉動可能沒有起到什么作用。亞當·阿隆給唐娜·蘭利寫了一封信，說他的影片放映將繼續抵制環球影業的所有電影。雖然該公司從未發布過官方數據，但熱衷PVOD的環球影業首席執行官杰夫·謝爾在接受采訪時吹噓道，《魔發精靈2》帶來了1億美元的租金收入。

也許是隨著疫情的深入，影院老板們在其他一些電影公司推出付費點播或流媒體服務時保持了沉默，包括迪士尼出品的《漢密爾頓》、派拉蒙出品的《海綿寶寶：營救大冒險》和華納兄弟出品的《史酷比狗》。“我不認為人們會因為《魔發精靈2》使用PVOD而不高興。我認為這是環球的態度所致。參展商現在沒有任何選擇，只能理解。”(電影公司也會選擇性地將電影轉成PVOD或出售給SVOD平臺，選擇那些能夠吸引那些可能不會馬上回到影院的家庭的電影，比如《史酷比狗》，比如索尼把湯姆·漢克斯主演的的二戰電影《灰獵犬號》賣給了蘋果公司。)

“在這段時間里，我們已經通過PVOD發行了9部電影，這對我們來說是一種非常好的方式，”唐娜·蘭利說。“我們的收入增加了很多。我們讓電影進入了發行生態系統，在這個生態系統中，它們可以繼續通過家庭娛樂和最終我們的付費窗口賺錢。”

蘭利補充說，“從任何角度看，這都不是理想的，但你必須能夠穿過戰爭的迷霧，看到另一邊。”

樂觀的票房分析人士希望，2020年的秋冬季能像夏季一樣，上映推遲的春夏季影片，包括《寂靜之方2》(9月4日)、《神奇女俠2》(10月2日)、《黑寡婦》(11月6日)、《007：無暇赴死》(11月20日)、《心靈奇旅》(11月20日)、《分身人》(12月11日)和《壯志凌云2：獨行俠》(12月23日)。分析人士還預測，2021年的票房將創下紀錄，屆時將有大量原定于2020年上映的影片，比如《捉鬼敢死隊：來世》將從7月10日推遲到明年3月5日，《叢林奇航》從2021年7月24日推遲到7月30日，《毒液2：屠殺開始》從10月2日推遲到明年6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