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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佰」究竟想說什么?

2020-08-24 09:19 發(fā)布

幕后 | 行業(yè)資訊



《邪不壓正》里有一出春晚小品式的名場面,姜文和廖凡一唱一和,揶揄起老蔣寫日記。


這段臺詞我給照抄一遍——


朱潛龍:“日本人靠不住啊,我靠誰啊?老蔣?”


藍青峰:“更靠不住。”


朱潛龍:“一個寫日記的人?”


藍青峰:“正經人誰寫日記?”


朱潛龍:“是啊!”


藍青峰:“你寫日記嗎?”


朱潛龍:“我不寫,你寫日記嗎?”


藍青峰:“誰能把心里話寫日記里?”


朱潛龍:“寫出來那能叫心里話?”


齊聲:“下賤!”


「八佰」究竟想說什么?


說這話的時候,二人挽起袖子正預備吃餃子。姜文演的藍青峰前頭還有句詞:先吃七個,再煮七個。


意思再明白不過,蘸的醋是1937年的七七事變。


倭寇亡我中華當前,老蔣還馬不停蹄吭哧寫日記,從1915年到1972年,一寫57年不間斷。日記而外,尚有周記檢討,月記反思,晨昏禱告。


寫日記之勤,也就推特治國的川普可以一戰(zhàn),是為不正經。


姜文有名言,吃八個饅頭飽了,但不是第八個飽的,前面七個起了更關鍵的作用。


同樣道理,七七事變也并非全民族抗戰(zhàn)的第一步,前面還有1931年的九一八事變、1932年的一二八事變這關鍵的兩步。


而在這前兩步里,老蔣秉持“攘外必先安內”政策和對日隱忍不抵抗態(tài)度,悄咪咪在日記里寫“決心應戰(zhàn),此其時乎?”這種軟骨頭話,是為下賤。


不正經也好,下賤也罷,與藍朱的調侃不同,老蔣還真是把心里話往日記里寫這么一個人。


遲遲不抗戰(zhàn),緣故何在?


現在我們知道,這頭一層,就是不想打。


打仗最理想的結果便是,不打,且把事平了。國民政府將日寇犯我之事,訴諸國際聯盟,寄望于11月召開的《九國公約》予以調停。


老蔣對這個會議期望甚高:“使各國怒敵,作經濟制裁,并促使英、美允俄參戰(zhàn)。”


時候未到,能拖就拖。


而這第二層,也是沒準備好打。


當時國民政府有一個宏大的全軍整編計劃。從1936年起,陸續(xù)將全國陸軍統(tǒng)編成用于第一線作戰(zhàn)的60個調整師,和用作二線兵團的60個整理師。


一切進展順利,估計到1938年,我們就能擁有60個接近歐洲二流水平的步兵師。


老蔣有自己的如意算盤:彼時日本能投入到中國戰(zhàn)場的不超過10個師團,假如我們兩個師可以和日軍一個師對抗,我來個3V1,你說是不是穩(wěn)操勝算?


但算盤還是被七七事變撥亂了,不打也得打。一周后,老蔣廬山談話,商討《應戰(zhàn)宣言》,“再不作倭寇回旋之想,一意應戰(zhàn)矣”。決心很大。


但轉頭就在日記里寫道:“倭寇使用不戰(zhàn)而屈之慣技暴露無余,我必以戰(zhàn)而不屈之決心待之,或可制彼兇暴,消弭戰(zhàn)禍乎?”


這種公開和私下的游移不定,外在表現便是,為了減少《宣言》的沖擊力,老蔣將之改為“談話”。


直到8月13號,淞滬會戰(zhàn)打響,全面抗戰(zhàn)大幕拉開。


這一天,老蔣在日記里作了一番樂觀地展望:應以戰(zhàn)術補武器之不足,以戰(zhàn)略彌武力之缺點,使敵處處陷于被動地位。


到了8月月底,吳淞失守,老蔣慌了:我軍轉入被動地位矣。


「八佰」究竟想說什么?


01


這邊被動了,老蔣主意定了,要在上海打一場持久戰(zhàn)。


9月2日,他在日記里寫道:戰(zhàn)略應盡其全力貫注一點,使敵進退維谷,以達我持久抗戰(zhàn)之目的。


從1937年8月13日到1937年11月26日,淞滬會戰(zhàn)一打就是三個月。破了日本三個月掃蕩中國的狂言。


《八佰》的故事,說的就是淞滬會戰(zhàn)的最后一哆嗦:四行倉庫保衛(wèi)戰(zhàn)。


影片交代得很明白,四行倉庫是個占據優(yōu)勢地位的作戰(zhàn)堡壘,也是個視野絕佳的天然舞臺,隔著蘇州河,便是租界。這就是一場表演戰(zhàn),打給全世界看的。


這同時也是一場注定失敗的悲劇性戰(zhàn)役。


國府的目的,便是要壯士們戰(zhàn)至最后一彈最后一滴血,用壯烈的犧牲,換取國際社會的同情。


所以他們保衛(wèi)的是什么?


顯然不是對面租界的中國民眾。他們自顧不暇,只待捐軀赴國難;


也不是上海這片土地。此時中央軍主力已經沿著蘇州河南岸撤退,上海徹底淪陷已成事實,不差這幾百個人。


從政治的角度,他們是一副籌碼,押的就是老蔣心中外交斗爭的勝利。


從民族存亡的角度,他們保衛(wèi)的是更多國人免于犧牲的這份可能性。


僅僅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性,足以令他們蹈死罔顧,悍然自毀。這是八佰壯士的偉大和感人之處。


環(huán)繞四行倉庫這個舞臺,我們看到起碼分出了四個參戰(zhàn)區(qū),四重視角。


其一是國民政府。


其二是國際社會。


其三是租界平民。


其四是日本官兵。


舞臺中央的八佰壯士,就成了影片中山東兵(李晨 飾)操縱的皮影,打要打的徹底,退要退的干凈。


「八佰」究竟想說什么?


于是就有了前兩日的激戰(zhàn),和最后一夜的沖橋撤退戰(zhàn)兩場重頭戲。


舞臺之外更有舞臺,戰(zhàn)場之外還有戰(zhàn)場。


這場戰(zhàn)役獨具的層次感和縱深感,方寸之間大有天地的可延展性,我相信是導演管虎瞄上就放不下,一磕就是十年的原因。


然而,不知道是四行倉庫的正面戰(zhàn)場戲碼已經耗盡了主創(chuàng)的心力,還是平行空間有著無法開拓的不可言說。


這部電影帶給觀眾的感受是矛盾和困惑的,一如對面租界夜夜咿咿呀呀的京戲——


你明知這是出于藝術創(chuàng)作的考量,和戰(zhàn)事形成對照,取一個象征意義。又不由得納悶,都快亡國了還唱個什么勁?


「八佰」究竟想說什么?


02


回到《八佰》這部電影。這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歷史片。


所以我們按照歷史事實去比對,容易留下主創(chuàng)團隊對歷史細節(jié)不嚴謹的印象。


比如那場誰看誰淚崩的前赴后繼自殺襲擊戲。


這場戲的真實歷史部分,是第一個咬開手榴彈跳下樓的陳樹生(鄭愷 飾)。后面接二連三暴擊淚腺的排隊魚死網破,純屬虛構。


「八佰」究竟想說什么?


但虛構的合理,它說的是樓底下迫近的坦克外殼質地特殊,手榴彈一碰就彈開。無奈,只能人肉炸彈以攻之。


比如童子軍楊慧敏冒著敵人的槍彈泅水送國旗戲,真實情況并不如此兇險,楊慧敏且有自撰英雄譜的嫌疑。


「八佰」究竟想說什么?


比如垃圾橋奪命接力送電話線的情節(jié),也屬于藝術再加工,為了凸現垃圾橋是一道鬼門關的隱喻。


「八佰」究竟想說什么?


再比如租界民眾募集和商會捐助的物資如何運送問題。


歷史上,是裝了數輛卡車長驅開送過去。影片里改寫為大家歡天喜地隔河彈射。


非如此,垃圾橋的險要設定就不能成立。


而著重描摹的“冒死升旗-拼死護旗”這場悲壯戲,其實謝晉元、楊瑞符等主要負責人都沒來得及參加。


據楊慧敏回憶,當時參加升旗的也就一二十人,號兵吹響敬禮號聲,國旗冉冉升起,周圍時不時有一兩聲冷槍響起。


僅此而已。


「八佰」究竟想說什么?


我認為這些于無事處生事的創(chuàng)作手法,即使有刻意奇觀化的傾向,只要能有效服務主題和人物塑造,就沒有什么問題。


那我們先來看看人物塑造的如何。


在這樣一出英雄史詩里,《八佰》第一步做的就是去英雄化處理。


所以在觀影過程中,我們在看多了傳統(tǒng)戰(zhàn)爭片的條件反射下,有相當長時間,始終被一個“誰是這里的頭兒”的疑問牽引著。


在走馬觀花見識過一個個看上去很有個性的小兵小將后,這個疑問還是遲遲沒有得到一個正面且充分的回答。


以至于這里的最高長官謝晉元(杜淳 飾)出場后,你依然沒有意識到這個人物的重要性。


影片將塑造主角人物的筆墨,勻在了端午(歐豪 飾)、羊拐(王千源 飾)、老算盤(張譯 飾)、老鐵(姜武 飾)、小湖北(張俊一 飾)、山東兵(李晨 飾)等群像上。又于其中突出了端午這條新兵蛋子成長線。


「八佰」究竟想說什么?


導演的意圖十分明顯,就是要讓我們知道,這些人跟我們一樣,怕死,貪生,有私欲,急了要罵娘,臨死關頭最記掛家中的老娘。


「八佰」究竟想說什么?


神色慌張中端午學會了握槍射殺,罵罵咧咧中羊拐維護了一個老兵的榮譽,哭哭啼啼中老算盤死里逃生又向死而生,踉踉蹌蹌中老鐵不再是個瓜慫,默不作聲中山東兵做了護國的趙子龍。


「八佰」究竟想說什么?


只是這一組生猛有力的群像刻畫,就像山洞里來回奔突的一聲回響,遠遠近近,高高低低,但本質上傳達的是同一個信息。


端午而外,大部分角色和觀眾之間,經過一部電影的漫長鋪墊,始終沒有建立起有溫度的情感聯結。


我們可以理解老算盤一次次逃走的偷生行為,但張譯演繹得再有演技,我們也實在無法從他身上感受到人性滑向陰暗產生的陣陣驚顫。


「八佰」究竟想說什么?


老鐵這個角色幾乎可以和老算盤合二為一。


否則這一對哼哈二將帶來的喜劇效果,尚不抵大多數時間二人的游離感帶來的情緒干擾。


覺醒了的小湖北,眼神明亮了之外有什么成長走向?


歷經滄桑的羊拐、山東兵,完成了什么內在轉變?


蓉姐(劉曉慶 飾)、何香凝(姚晨 飾)的短暫亮相,留下了什么值得課外學習的鴻爪雪泥?


我們很難穿透這些角色的表面,去感知人物更豐富的前史,去自動扣合中心敘事。他們穩(wěn)穩(wěn)當當駐守在表面,像瞭望塔的哨兵,堅定而單一。


這樣看下來,稍嫌刻薄地說,這些人物塑造得最鮮活的部分,就是他們的名字。


不可否認的是,端午這個被當成主角對待的小人物,歐豪詮釋得血性但不失細膩,總體完成度很高,這也是本片不多的幾條有頭有尾的完整故事線之一。


「八佰」究竟想說什么?


只不過對于這場意義非凡的戰(zhàn)役來說,一個端午的人物弧光再漂亮,也還是太輕了,像一枚當量不足的炸彈,殺傷力有限。


當我們考察這一段歷史,不難得出這樣的結論:沒有謝晉元,就沒有八佰。謝晉元的中心主角地位,是容不得消解的。


「八佰」究竟想說什么?


可以說八佰能有人人必死的決心,能將四百多個人打成八百個人,也能將四百多個人當成一個人打。


最終力戰(zhàn)四日夜,擊退日軍六次圍攻,拿出斃敵200余、我軍傷亡37人的戰(zhàn)績,沒有謝晉元的領導人格魅力和高超的指揮作戰(zhàn)能力,幾乎辦不成。


影片中塑造的謝晉元,大義凜然有余,大將坐于帳中的高屋建瓴氣度,表現不足。


甚至在和面無表情兩行清淚的漢奸扮相特派員(黃曉明 飾)交涉撤退事宜、沖橋戰(zhàn)負傷橋頭卻擺起了pose盤桓不去兩場戲,這個角色竟然被演出了一種無能感和一臉的敗相。


「八佰」究竟想說什么?


這么一演,謝晉元的英雄形象的確是弱化了,而八佰之魂也無怪乎尋覓不得。


「八佰」究竟想說什么?


如此一來,用一眾小人物的故事,以小見大托起舞臺后的舞臺、戰(zhàn)場外的戰(zhàn)場的美好初衷,終究沒能聚積成一柱精魂。


單從人物塑造上看,他們沒有丟掉進入四行倉庫前的身份:他們是盲流,農民,逃兵,他們是一盤散沙。


03


吊詭的是,影片一面著力對人物做去英雄化處理,一面又竭力渲染英雄行為。


前面提到的前赴后繼自殺襲擊戲,是這方面的典型。


「八佰」究竟想說什么?


它對準觀眾心中最柔軟的角落,施以一排火力又密又急的連續(xù)炮擊,沒有人能扛得住,紛紛倒下。


還有垃圾橋上接力送電話線這場戲。


我們沒想到日軍也充分配合,橋上一個人,暗中一桿槍。跑一下打一槍,還不搞你一步都邁不開的密集轟炸。仿佛默默遵守了什么游戲規(guī)則。


「八佰」究竟想說什么?


假如這根電話線十分重要,日軍完全可以炸斷垃圾橋;


假如沒那么重要但就是不想讓你達到目的,那這種游戲感下的殘酷性,是不是還有再設計的空間?


這些英雄行為出現一次,觀眾便心碎一次。


但它們始終是沒有附著和積聚的,于是英雄行為和觀眾反應之間的碰撞,十分激烈,也十分短暫,沒有打磨成內嵌到整個敘事鏈條的關節(jié)部分。


觀眾會形成不自覺的期待——


你期待那些鏡頭追隨的主要人物,也會做出某種震撼效應的英雄行為,將前面沖擊出的情感支流,匯入一條更為廣闊的高潮洶涌的洪流。


但這樣的期待,由于弱化英雄人物和強化英雄行為的割裂處理,顯然無法兌現。


「八佰」究竟想說什么?


這種觀影期待無處附著的體驗,持續(xù)了一整部電影,到最后一場沖橋撤退戰(zhàn),幾乎到了最撕裂的地步。


這顯然是一場精心編排的重頭戲,從結構上也應該算是最后的高潮戲。但從我的感受來看,卻覺得這實在是一出反高潮的處理。


據史料,這場撤退,犧牲5人,傷20余人。傷亡不小,但也遠不如影片表現的那樣慘重。


你知道兩軍并沒有all in展開殊死決戰(zhàn)(約定的是次日正面交戰(zhàn)),你也知道他們成功完成撤退任務的事實。


所以整個分組撤退過程中,長官一再提醒士兵“全世界都在看著我們”,壓制住日軍機槍掃射就行,別戀戰(zhàn)。要退的有秩序,有章法。就已經把這場戲的表演性質暴露的很充分。


「八佰」究竟想說什么?


有了以上認知,于是我們看到,一方面這場高潮戲想要爆發(fā)出令觀眾提氣揪心、牽腸掛肚的效果;


另一方面,觀眾在不知該持有何種期待(對一場成功的撤離還能有什么期待呢?)的困惑中,產生一種使不上勁、嚴肅不起來的漠然感。


因而當看到橋頭這一邊蓄勢突圍的八百壯士、橋頭另一邊吶喊助威的租界平民交叉演繹,這種毫無懸念的場面組接越是起勁,越是把沖橋的隊列刻意推向絕境和垂敗的邊緣,越是進一步稀釋我們的共情能力和代入狀態(tài)。


最后,大部隊完全撤退了,我們也完全抽離了。


「八佰」究竟想說什么?


這種令我們自己也感到意外的冷酷轉變,仿佛回到了此前蘇州河兩岸,天堂地獄漠不相關的一幕。

?

「八佰」究竟想說什么?


04


電影結束的一刻,很遺憾,我沒有聽到一部好電影通常會有的,箭簇脫弓的顫音。


這聲顫音里,應該包含不可言說,或言之未盡的心里話。


我不知道導演管虎是不是沒有拍出來,默默寫進了日記里。


「八佰」究竟想說什么?


所以《八佰》到底想講什么?


呈現抗戰(zhàn)史上一場赫赫有名的戰(zhàn)役?但它又不安于本本分分拍一部歷史正片。


還原抗戰(zhàn)年代軍人的真實面貌?但四行倉庫這個空間未免過于局促。


折射詭譎的大時代風云?但本片在縱深向幾乎放棄了開掘的努力。


不過我可以聽到一個清晰響亮的表達:


不管是官兵還是普通老百姓,他們是在血與火的洗禮和直面死亡的一次次教育下,才鼓舞起抗爭的斗志,知道有一個所謂的國家須以死力捍衛(wèi),從而激發(fā)出一顆愛國之心。


對于國人來說,國家是一個晚近才有的觀念。


1904年的時候,年輕的陳獨秀感慨道:我生長二十多歲,才知道有個國家,才知道國家乃是全國人的大家,才知道人人有應當盡力于這大家的大義。


而愛國思想的產生,更在其后。


1919年,陳獨秀對此有進一步分辨:


我們中華民族,自古閉關,獨霸東洋,和歐、美、日本通商立約以前,只有天下觀念,沒有國家觀念。所以愛國思想,在我們普遍的國民根性上,印象十分淺薄。


新文化運動領袖和我黨創(chuàng)始人陳獨秀尚且如此,何況廣大民眾?


從另一方面說,今天作為基本常識的國家觀念和愛國精神,正是全面抗戰(zhàn)的教育成果。


「八佰」究竟想說什么?


只不過這個浸透了血淚的成果,嘗起來未免有些苦澀。


我們看得出來,《八佰》是一部對自己不斷提要求的電影,它用心,也有野心。但十年沉吟,以致想說的太多,說明白的太少。


于是當初那句心里話,就成了“八佰”里不知名的某一個。且辨不清是在實打實的那一邊,還是充數虛報的那一邊。


「八佰」究竟想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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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小我 來源/導演幫(ID:daoyanbangwx)

原文:https://mp.weixin.qq.com/s/mkoUd2ksxGyimON5WFCb9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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