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文/汐溟

合作創作合同系知識產權合同，該類糾紛系知識產權糾紛案件，通常對管轄法院有專門規定。合作創作合同性質的認定，系確定民事案由的前提。合作創作合同并非《民法典》規定的有名合同，《著作權法》及《著作權法實施條例》只對著作權許可合同和著作權轉讓合同作出規定，未規定合作創作合同。

司法實踐中，人民法院對合作創作合同也有不同的理解。

江蘇省南京市中級人民法院（2018）蘇01民終1900號民事裁定書認為：“合作創作合同是指兩個以上的當事人以共同創作某一作品為目的所訂立的合同。海宇瀾星公司與合抱公司簽訂的《勇者大沖關》節目合作協議書約定，兩公司共同負責江蘇衛視《勇者大沖關》節目籌備、制作、交付播出工作，海宇瀾星公司負責節目制作資金的籌備、管理、支付及與江蘇衛視相關部門的協調工作，合抱公司負責節目的籌備、拍攝、后期制作、送審等相關制作工作，并向江蘇衛視交付載有當期節目的移動硬盤載體一套，電視節目的著作權等知識產權歸江蘇省廣播電視集團有限公司所有。根據上述權利義務的內容，案涉協議的性質應為合作創作合同。”依據前述裁定，合作創作合同的基本特征是以共同創作合作為目的，當事人的合同目的是共同創作作品。為實現前述目的，當事人各負其職，約定不同的分工，承擔不同的職責，最終以作品的創作完成為目的。應予注意的是，作品的著作權可以由非合同當事人所有。

廣州知識產權法院粵（2019）73民申10號民事裁定書認為：“根據雙方爭議的投資合同的約定,雙方聯合投資攝制、發行電視劇《新人在旅途》,合同并對投資比例、資金管理、署名、版權歸屬及發行等事項進行了約定。該合同的性質屬于合作創作合同。”在投資合同中，以作品為投資標的，合同包含共同投資、攝制、發行、署名和版權歸屬等內容，系合作創作合同。

湖北省宜昌市中級人民法院（2019）鄂05知民初100號民事判決書認為：“《協議書》約定建投公司承擔微電影的全部出資、微電影的著作權歸其所有，思源公司、宜昌市影視家協會負責微電影的創作與攝制，并約定在建投公司所投資金完全回籠的前提下，剩余的獎金等其他收入由建投公司與思源公司、宜昌市影視家協會平分。《協議書》具備電影作品合作創作合同的法律特征。”依據該判決，當事人對作品的創作進行合作，一方負責全部出資并獨享作品著作權，但不負責創作與拍攝，另一方不對作品出資，也不享有著作權，但負責作品的創作，享有部分收益權。創作作品是雙方共同的目的，只是對于資金以及創作，雙方無需共同負責。

上海市松江區人民法院在（2018）滬0117民初16272號民事裁定書中認為：“原告起訴依據的《聯合攝制電視劇<外灘的鐘聲>協議書》約定，原告與被告王馬公司聯合攝制電視劇，合同并對投資款、投資收益、電視劇版權及發行、電視劇署名等事項進行了約定。該合同的性質屬于合作創作合同。”在（2019）滬0117民初13150號民事裁定書中認為：“原告起訴所依據的《電影(暫定名)聯合投資協議書》約定，原告與被告聯合攝制電影，協議對投資款、投資收益、拍攝計劃、知識產權歸屬、署名等事項進行了約定。該合同的性質屬于合作創作合同。”依據前述裁定，以合作創作作品為基礎，包含對投資款、投資比例、收益分配、版權歸屬、發行及署名等事項作出約定的合同系合作創作合同。該院在（2021）滬0117民初2637號民事裁定書中認為：“本案中根據原、被告簽訂的系爭合同約定，雙方聯合投資相應網劇，項目創意、劇本制作和宣傳發行相關資源等無形資產計入項目總投資預算，所得收益均屬雙方按投資比例共同享有，并對版權歸屬、署名權等進行了約定，故雙方簽訂的涉案合同屬于合作創作合同。”亦即雙方共同投資，對創作、版權、署名等事項作出約定的合同系合作創作合同。在（2022）滬0117民初2089號民事裁定書中認為：“合作創作合同糾紛是指兩個以上的當事人以共同創作某一作品為目的所訂立的合同而發生的糾紛。而本案中根據原、被告簽訂的合作協議約定，原告參與被告投資制作的相應電影，認購電影的版權份額，影片制作費用為開發、拍攝和后期制作等為完成電影攝制及相關工作所產生的所有成本和費用支出，包括劇本創作、開發、企劃費用、購買原作劇本版權費用、電影立項及研究、發行審查費用、報批費用，制作、拍攝管理費等，乙方按認購版權比例享有票房純利潤的收益和除了票房以外的版權收益等，并對發行范圍及權限、乙方享有聯合署名權等進行了約定，故雙方簽訂的合作協議屬于合作創作合同。”依據前述裁定，當事人共同對作品出資，包含制作費、收益分配、發行和署名等事項的內容，該合同為合作創作合同。

綜合上述裁判文書，本文認為，合作創作合同是當事人以共同創作作品為目的所訂立的，對投資、收益分配、創作、版權、署名、發行等事項作出約定的合同。合同的基礎及目的是當事人共同創作作品，為實現該目的，雙方共同合作，對于內部的分工，雙方可以自由分配權責，既可以由雙方共同負責，也可以由一方單獨處理。是否共同負責所有事項不是該類合同的主要特征，即便對于投資事項，也可以由一方當事人單獨負擔，對于創作事項亦然。盡管資金和創作對合同目的的實現有重要影響，但資金和創作均可由一方當事人單獨負責，無需共同承擔、參與。對于版權歸屬，約定共有還是一方所有甚至第三方所有，對合同性質沒有影響。